【原創】文/汐溟

影片聯合投資合同對影片發行方式有明確約定。履行期間，雙方對發行方式的變更曾有協商，但對是否達成變更的合意存在爭議，應如何判斷對合同的變更協商一致？

約定

2022年3月，甲、乙簽訂《影片聯合投資合同》，約定雙方共同投資影片，按出資比例享有影片權利、分配發行收益。發行方式為院線。甲負責發行，但發行相關事務需經雙方確認。

履行

影片2023年5月取得公映許可證。同年8月，甲向乙發送商函，稱因無發行公司同意采取墊資方式發行，故以院線方式完成發行較為困難，建議改為網絡發行的方式。乙收函后，未予回復。9月，乙向甲問詢院線發行進展情況，甲回復稱正在尋找愿意墊資發行的公司。11月，乙催告甲盡快院線發行影片。12月，甲再次提出改為網絡發行的建議，乙仍未回復。2024年1月，甲向乙發函，稱院線發行雖有障礙，但有信心克服，仍將積極爭取。2024年2月，未與乙協商，甲在網絡發行影片。

爭議

乙主張，甲未經其同意，擅自變更發行方式，構成違約；甲主張，其曾兩次向乙發函，提出將院線發行改為網絡發行的建議，乙未提出異議，應視為雙方已經合意變更發行方式，甲網絡發行影片不構成違約。

問題

雙方是否已經合意變更影片發行方式？

評析

《民法典》第五百四十三條規定：“當事人協商一致，可以變更合同。”第五百四十四條規定：“當事人對合同變更的內容約定不明確的，推定為未變更。”對合同是否變更產生爭議的，由主張合同已經變更的一方對合同已經變更承擔舉證責任。

本文認為，甲、乙雙方對案爭合同關于發行方式的變更并未協商一致，故未達成變更的合意，應視為未變更。理由如下：

第一，甲雖先后兩次向乙發送商函，提出變院線發行為網絡發行的建議，但兩次提出建議后，甲均再次堅持采取院線發行的主張，其自己否定在先建議，推翻其先前的意思表示，故甲之發行的意思表示應以最后表示為準。而其最后的表示系堅持院線發行。換言之，甲曾對發行方式的變更有過兩次協商的建議，但都又撤銷其建議，其建議已失去效力。

第二，乙收到甲的兩次變更發行方式的商函后，均未作出回復，其無直接或間接的方式表示接受甲的建議。但是，乙仍要求甲盡快完成院線發行，說明其并未接受甲的建議，實際上作出了不同意變更的意思表示。由此可知，雙方未就發行方式的變更達成合意。

第三，變更合同內容應該明確，如未達到明確的標準，視為未變更。明確是指意思表示具體、確定。甲提出將影片由院線發行改為網絡發行，合同變更內容具體，但此后其又作出以院線發行影片的主張，則其先前表示并不確定。對乙而言，其從未作出過認可變更發行方式的表示，相反，其一直堅持以院線方式發行影片。

第四，如果甲的主張成立，雙方已經對發行方式的變更達成合意，甲應該聯系網絡發行平臺，告知乙網絡發行進展信息，乙也應該催告或就網絡發行事宜與甲溝通。但在甲網絡發行影片之前，雙方并未就網絡發行的推進工作有過溝通。

雙方對發行方式的變更存在協商的過程，甲兩次提出變更的建議，但甲自己又兩次撤銷其建議，而乙又未直接同意甲之建議，此為雙方未達成合意的主要原因。

當事人協商一致要求雙方當事人必須有明確的變更合同的合意，如果一方當事人要求變更合同，對方雖然未反對，但也沒有明確表示同意，或者沒有以其行為表示同意的，則不能認定對方當事人同意變更。即便一方當事人有證據證明對方已經知道變更合同的情況，但對方當事人既未用語言或者文字明確表示同意的，又未用行為表示同意的，則不能直接認定對方已經同意變更合同的內容。